【盾冬】Bucky Barnes 的98个圣诞节
【第八个圣诞节】
一年之中最令人开心的节日来了。雪纷纷扬扬地飘在寒冷的空气中，再落在地上，给黑色的街道铺上一层白色的地毯。商铺里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圣诞礼物，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店员也摆出和蔼可亲的笑脸来吸引人们进店采购。欢快的圣诞音乐里混杂着小孩子们的尖叫声和大笑声，他们有些拉着自己的父母，有些跟同伴一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拉着手挑选自己喜欢的圣诞礼物。
“去吧，Bucky, Steve, 小心一点。”巴恩斯夫人把钱放进两个小孩子的手里，拍拍他们的脑袋。
“谢谢妈妈（巴恩斯夫人）！”Bucky拉着Steve冲出了家门。这是他们第一次得到许可能够自己去买圣诞礼物，两个孩子为这件事，已经在圣诞节前几周策划了许久。
“等到钟敲响第九下的时候来这里集合。现在我们分开去买礼物，可以吗？”到了商业街的入口，Bucky把钱又数了一遍，仔细地放进口袋里，跟Steve说。Steve点点头答应了。他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扎进人流里。
Bucky给Steve和父母挑好礼物，花光了口袋里的钱，就走回了商业街的入口。Steve已经站在那里了，他时不时地跺跺脚搓搓手，看起来已经等了不少时间。
“Steve！”Bucky提着礼物袋跑过去，再看看他两手空空的模样，“你这么快就选好礼物了？”
Steve有点窘迫地低头，用脚把雪地磨出了一个小小的坑。“对不起，Bucky。”他沮丧地说，“我没有买给你的圣诞礼物。”
“怎么了？”Bucky问，“钱弄丢了吗？”
“不是。”Steve把手伸进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盒火柴来。“我在路上碰见一个小女孩，她在卖火柴。我把我的钱都给她，买了这盒火柴。”
“我的圣诞礼物只有这盒火柴了。”金发碧眼的小孩子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火柴。或许他应该先给Bucky买礼物的，他想。
“卖火柴的小女孩！”Bucky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这是不久前巴恩斯夫人才跟他们讲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没有卖出火柴的小女孩最后在寒冷的圣诞夜里离开了人世。想到他的朋友遇见了这样一个小女孩、买了她的火柴，Bucky翘起嘴角笑起来。
他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朋友拿着火柴的手，“Steve，这是多好的圣诞礼物啊。”他说。“你买了这盒火柴，那卖火柴的小女孩就不会冻死了。而且，这一定是一盒有魔法的火柴。”
“真的？”
“当然。”Bucky一边跟Steve往家里走，一边从火柴盒里拿出一根火柴来划开，小小的火苗升腾起来，在白雪和黑夜中点亮了一片橙红的光芒。“你看见火炉了吗？装着铜把手的、烧得旺旺的、暖融融的火炉。”
Steve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Bucky是在跟他说“卖火柴的小女孩”那个故事里出现的火炉。他也笑起来，把手拢在火柴微弱的火光旁边，“是呀，火炉真暖。”两个孩子的脸都红扑扑的，好像真的被有旺盛火焰的火炉暖起来了似的。
“第二根火柴。”Steve划亮了火柴，“我们有烤鹅了。”
“我喜欢烤鹅。”
“第三根，圣诞树。”
“我想要在圣诞树上面挂很多星星！”
他们划着火柴，一路叽叽喳喳地回到了家门前。
“最后一根火柴啦！我们许一个愿望吧，魔法一定会让他实现的。”
“那……”Steve拿着火柴盒，思考了一下，“那我许愿，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
“我们一定会是永远的好朋友。”Bucky重复了一遍，然后郑重地划亮它，小小的火光亮起来。
“小家伙们回来了！”巴恩斯太太打开了门。 两个孩子拿着火柴盒和燃尽的火柴，跑进了有火炉、烤鹅和圣诞树的屋里。
第二天，Steve从圣诞袜里拿出了Bucky给他的礼物——一个装饰了小小的麋鹿角的耳罩。而Bucky也从圣诞袜里拿出了那个火柴盒。然后他发现，火柴盒空白的包装上被Steve画了两个小人。一面是Bucky，一面是Steve。
“圣诞快乐，Steve！”棕发的孩子扑过去抱住他的朋友，“这是我最喜欢的圣诞礼物了！”
【第二十八个圣诞节】
Bucky用自己的金属手臂在墙上又画了一条痕迹。又是一天了。其实这样的计数并没有什么用，他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日子了，他不知道距离他离开Steve有多少天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该死了，但却醒来了，还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变成了一条金属手臂。冰冷的、什么也感知不到的手臂。只能作为武器的手臂。他尝试着逃跑，但每次都失败了。他被抓回来，他们会给他洗脑，一道道强烈的电流通过他的神经，把他的记忆打乱删除。接着他沉睡一段时间，又会再醒来。所以他不知道现在到底过了多少天，不知道他沉睡了多少天，不知道在他被搅乱的记忆里，他丢失了多少天。
但是他不想放弃。
他躺在又硬又冷的床上发呆。他试图找回一些丢失的碎片，再把它们拼凑起来，他努力地想要记住，记住他以前的人生。
隐约地，他听到了某种熟悉的旋律。是从隔壁牢房里传出来的，一个人正哼唱着歌曲。
那是圣诞颂歌。
他精神一振，从床上爬起来，拍拍和隔壁共用的那堵墙。
“嘿，今天是圣诞节吗？”
旁边唱歌的声音停了，过了一会，那边的人才回他：“是啊，今天是圣诞节了。”
Bucky终于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这让他感到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
“九头蛇连圣诞都不打算休息吗，连一战的时候英德都还会停战呢。”他跟隔壁的人隔着一堵墙攀谈。
隔壁传来低低的笑声，“是啊，他们还能在战场上踢足球。可惜我现在连踢足球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们把我的腿改造了。”
牢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里关的人都跟Bucky一样，是九头蛇的实验品，他们被改造成杀人机器，就失去了成为一个普通人的资格。
“没关系，那你还可以打篮球。”Bucky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他们现在给我的这条金属手臂，我觉得大概能把篮球丢出几十米远。等我们出去了，我倒还想去打场篮球试试。”
“出去？”隔壁牢房的人叹了口气，“我们还能出去吗？”
“会的。”Bucky说，“我最好的朋友会来救我们的。”
牢房尽头的大门打开了，可能是发现里面有人交谈，九头蛇的人走了进来。
“圣诞快乐，祝我们好运。”最后隔壁牢房的人说。
“圣诞快乐，我们会好运的。”Bucky小声地说。九头蛇的人已经走近了，他躺回床上，继续盯着冰冷的、黑暗的天花板。他突然想念起很久以前Steve买的火柴点燃时温暖的、橙红色的光芒。
圣诞快乐，Steve。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第四十八个圣诞节】
下雪了。
Bucky坐在小巷子黑暗的角落里，他刚刚完成一个任务。这个在大多数人都兴高采烈的节日里进行的任务异常地艰难，跟他去的九头蛇的人基本没人生还，他一个人逃了出来，受了不少伤，金属臂也出了问题。现在他躲在小巷子里等着九头蛇的人来找到他。
落在他身上的冰冷的雪让他对自己身上伤口的痛感渐渐麻木了。比起疼痛，他更讨厌寒冷，尽管他们叫他“冬日战士”，他讨厌冬日。
外面的大街上人声鼎沸，没人的巷子里却安静得像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世界。他抱着枪蜷缩起来，试图适应疼痛和寒冷。
巷口有轻轻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用还能动的右手握紧枪，却看见一个小女孩走进了巷子里。女孩刚看到他有些惊慌，从她的穿着来看，她的家庭并不富裕。而在任务中逃生出来的Bucky更加衣衫褴褛，就像一个快冻死在巷子里的流浪汉。
女孩在巷口犹豫了一下，看他没有动弹，就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你好。”她怯怯地说，“你冷吗？”
冬日战士警惕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女孩等了会没得到答复，把手伸进了裙子的口袋里。Bucky把手指放在怀里抱着的枪的扳机上。
女孩掏出了一盒火柴。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更多了。”她说，“这是今天我卖剩下的火柴，取取暖吧。”
她把火柴放在雪地上，然后打开隐藏在巷子里的一扇破旧的门，消失了。
Bucky盯着那个火柴盒。没有滴答声，从它放在雪地上的下陷程度来看很轻，是炸弹的几率很小。
外面的商铺播放着圣诞颂歌，伴随着人们的笑声远远地飘进来。他盯着那个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的火柴盒。微弱的光线中，他隐约能看见火柴盒简陋的盒子包装上印着什么宣传画。他心里一动，谨慎地伸手拿起了那个盒子，上面印着一个敬礼的大兵，金发碧眼，穿着蓝色的制服。“美国队长纪念版”。上面写着。
他的头又隐约作痛起来，让寒冷显得更加无法忍受。他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排火柴。Bucky拿起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上划亮。
“嗤”地一声，火光瞬间就跳跃在了火柴棍上，散发着炽热的温度。在火光中，他似乎看见两个小孩拉着手走在摆放着圣诞树的大街上。这一簇火苗，让他觉得心底某个被坚冰层层冰冻着的地方开始慢慢消融了。
他又点亮了一根火柴。这次火光中两个孩子的脸更加清晰了，他们长大了些，两个人肩并肩走着。
他不停地划着火柴。火焰像是融化了心底的坚冰，又像是灼烧着他的身体。他感到温暖却又痛苦，他看到那些画面，像是刺入他心里的火光，像是子弹打进身体一样疼痛。
火光让Bucky看清了火柴盒上那副印着的画。
他认识他。
他划亮了最后一根火柴，火光里棕发的青年向前面那人跑去，“Steve”，他喊道，前面的金发青年回过头来。
巷口传来脚步声，他听得出来，那是九头蛇的人。他把火柴盒贴身放进衣服里，握着枪站起来。寒冷和疼痛还在折磨着他，但是都比不过在他心里蔓延的炽热的火光，封存着记忆的冰层缓慢地解冻。
“圣诞快乐，Steve。”他把手按在胸口放火柴盒的位置，虔诚地祈祷。
【第九十八个圣诞节】
自从半个世纪前，他在圣诞节那天试图逃离九头蛇又被抓回去之后，九头蛇的人就不再让他在圣诞节出任务了。
这是Bucky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又听见了满大街的圣诞颂歌声。这也是他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能逃离九头蛇这么久。
他小心地拨开他藏身的小屋的窗帘，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人群。没有异常。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套上了一件连帽衫出了门。
街上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现在的世界比七十年前变了许多，但在这一天，人们的喜悦从来没变过。情侣、家庭、各种各样的人，带着笑容抱着满怀的礼物走过他。
Bucky低头穿过人群，前面聚集着一大堆人，似乎是哪个商场在办活动。他原本想绕开，但是商场的大喇叭里传来了主持人充满煽动性的嗓音：
“……每捐款一百美元给贫穷的孩子，您就将得到一次抽奖机会……奖品是美国队长Steve Rogers亲笔绘制和签名的圣诞贺卡……”
Bucky停住了。他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只有可怜的几十美元，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他原本从九头蛇逃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带什么钱，以前他出来执行任务并不需要担心这些东西，九头蛇自然也不会给他发工资。他也试着做了几份零工，但因为要躲避九头蛇的追捕，他能赚到的钱只能保证他不被饿死也不至于流落街头，更别提要捐一百美元了。
“……本次活动将于今日下午五点结束……”大喇叭还在放着广播，不少人都涌向了捐款箱排队。Bucky把手插进兜里，转身离开了。
他记得离这里最近的九头蛇基地就在纽约，防卫当然很严，但——他回到小屋里往自己身上藏好匕首、枪和炸弹——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在纽约某个废弃仓库里，九头蛇的成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有钢铁手臂的人形兵器从他们的基地里开出一条血路来，没有人挡得出他。
那是……冬日战士！
“冬日战士出现在N3基地！呼叫总部！冬日战士……”
Bucky自然对九头蛇基地的构造清楚得很，他径直冲杀到存放资金的地方，看也不看那些堆在一起的金条，而是把那里的百元大钞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不过有一点麻烦的就是他这样大张旗鼓的行径绝对会让九头蛇更容易找到他的踪迹，所以他没有时间了。
而且现在四点了。
他甩掉了跟在他后面的九头蛇的人，套上帽衫，跑到那个商场前。
四点五十七分。
“我要捐款！”他跑到捐款箱前，开始往外掏钱。商场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身上各个地方摸出一张张百元大钞来，“捐款12400美元，124张抽奖票……Mr. ……”
“James Buchanan Barnes.”
“Mr. James Buchanan Barnes！恭喜这位先生中了美国队长贺卡！让我们一起为他的好运欢呼！当然，他捐款12400美元得到的124张抽奖票也是功不可没。让我们有请他来舞台前领取奖品！”
“可以不上去直接给我吗？”Bucky皱眉，他看见了对着舞台的摄像机。但工作人员拒绝了他。他没有时间再跟这些人说其他的，按时间，九头蛇的人可能快要追踪到他了。
他把帽子戴上，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大步跳到舞台上，走到主持人旁边。那是一个看起来就十分精力充沛的小女人，在下雪的天气里还穿着露肩长裙。她一手抓住这位穿得有些朴素却慷慨的慈善家的胳膊，一手拿着奖品。
“您捐了这么多善款，请问有什么想要跟大家说的吗？”这个还没他肩膀高的女主持人竟然能紧紧抓着Bucky让他挣开不得，看来Bucky不说几句话，这位女士就不打算轻易给他礼物了。
Bucky远远地看见了九头蛇的人从街角跑了过来，正试图穿越在舞台前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
没时间了。
他抬起头来，对着摄像头说：
“圣诞快乐，Steve。”
接过女主持人手上的贺卡，看她似乎还想问些什么，Bucky不得不让他的金属手臂用了点力挣开了她的手，跳下舞台，往九头蛇那群人追来的反方向跑。
Steve的贺卡上画了一则小漫画。那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但它有一个不同的结局，金发和棕发的小男孩在圣诞夜买了她的火柴，于是他们得到了具有魔力的火柴。
如果是别人得到了这张贺卡，肯定要惊异于美国队长所拥有的童心，但Bucky知道，这不是虚幻的童话故事。
这是他们的，真实的故事。
他把贺卡揣在怀里，跑过一栋栋建筑，跑过在圣诞节气氛中欢笑的人们。
接下来他可能还要经历漫长的逃亡、躲藏、甚至有可能再被抓回去、有可能再会忘记，但他相信这个故事会有一个Happy Ending。
因为在很多年前，他们划亮了一盒具有魔法的火柴。他的心底，在层层冰封的荒原中，始终会有那一小簇跳动的火光，让他记得温暖的感觉。
圣诞快乐，Steve。
————END————
【彩蛋：据复仇者大厦某位不肯透露姓名的人工智能管家称，圣诞节正在看电视直播的美国队长在下午五点突然拿起盾牌一边喊“Bucky”一边从复仇者大厦20层的窗户跳了出去。】
原谅我因为要给同学过生日所以快速地烂尾了orz 总之大家圣诞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