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宅宅宅

下次见

【云次方】五次阿云嘎见郑云龙妈妈

没有一次他挨骂了

 

——

01

 

郑云龙窝在宿舍床上看武侠小说,正看到精彩部分打算拿去跟阿云嘎分享,他手机就响了。他一接起电话,坐在他对床的阿云嘎停下了朗读报纸,让郑云龙安安静静跟他妈打电话。

作为一个没心没肺的普通大学男生,郑云龙对妈妈的问话嗯嗯啊啊应着,饭有好好吃书有好好读,最后终于受不了:“妈,你就是不信我呗。来来来,我把电话给我班长,你听他讲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开了免提,一下把手机砸到阿云嘎床上,尽管阿云嘎接的稳,还是吓了一跳,看对面郑云龙挤眉弄眼地给他做口型,他犹豫地接了:“喂,阿姨好。”

“这是我班长阿云嘎!少数民族,品学兼优,还比我大二十岁!”郑云龙扯着嗓子给他妈介绍,“我拿老班长的人品跟你担保!”

“比你大二十岁啊?”他妈妈惊了,“这不跟我差不多大了。”

“阿姨,我89年的。”阿云嘎只好接话。

“哎,这孩子又乱说话。”女人给阿云嘎道了歉,语气变得温婉许多,“我就是想问问我们家大龙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于是郑云龙听着阿云嘎从他早上六点(被阿云嘎叫起来)练功,数到中午吃了三个肉菜一个青菜加四两饭,郑妈妈连连夸他班长就是靠谱,关心同学团结友爱还有耐心,哪像郑云龙跟她聊两句就要挂电话,最后以一句“大龙就拜托你照顾了”结尾,郑云龙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阿云嘎还很认真地应下来,“阿姨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大龙。”

等他挂了电话,郑云龙趴在床沿上,伸长脖子看他,活像只骆驼:“你怎么那么清楚,连我今天换没换内裤都知道。”

“你起床都是我叫的,练功是我监督的,吃饭是跟我一起走的,洗衣服我们一起蹲在阳台洗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阿云嘎把电话扔回去:“阿姨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但是我妈说两句就要骂我。”郑云龙撇嘴。

“我觉得挺好的,我家里……”阿云嘎想说他家里打个电话都很难,别提那么絮絮叨叨的关心了。说不羡慕是假的,但偏偏郑云龙会错了意:“天天挨骂有什么好的,你要想,我也天天骂你。”

阿云嘎被他气笑了,“你要怎么骂呀?”

骆驼下巴搁在床边的栏杆上,半晌,真诚地憋出一句:“嘎子,你真老。”

阿云嘎一个枕头扔过去,被郑云龙敏捷接住,翻身搂住继续看小说。

“你倒是把枕头还给我。”

“不还,送上门的哪有还的道理。”郑云龙耍无赖,“你过来抢啊。”

阿云嘎掂量了一下距离,从自己的床上一跳,正好降落在郑云龙旁边。郑云龙抱着个枕头惊呆了:“哇,嘎子你会轻功吗,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阿云嘎把枕头抢过来,跟另一位青岛大侠打枕头战,画面极为幼稚。

 

02

 

阿云嘎去青岛找郑云龙玩,对见长辈这件事有些忐忑,又碰上飞机晚点,他在飞机上坐立不安,想自己的自我介绍词儿,力求不在一外汉语上犯错。还好来机场接他的只有郑云龙一个人,把他的刑期往后推上一些,变成暂缓执行。

“哪有这么可怕!”郑云龙拿着他那张写了自我介绍的纸笑话他,“你这种最讨我爸妈喜欢了,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把纸塞回给阿云嘎,去开车,“你吃过晚饭了吧?”

“飞机上吃了。”

“那成,我妈今晚有演出,你飞机晚了,我爸先去剧院了,让我把你捎过去。我们看完再回去吃宵夜!”他掏出两张票拍在阿云嘎胸前,阿云嘎拿起来看,是个《四郎探母》的京剧票。

阿云嘎还是第一次走进剧院看京剧,郑云龙在他妈妈出场时用手肘捅了捅阿云嘎,给他指舞台上的女人。阿云嘎凑到郑云龙耳朵边上小声说:“阿姨演得真好。”

“你这话留着等会跟我妈说。”郑云龙也凑到阿云嘎耳边,“她最喜欢听了。”

京剧唱完,他们俩在停车场等郑云龙爸妈出来,两夫妻一现身,郑云龙先去跟爸妈邀功:“我一接到嘎子就把他带过来了,他说妈……”

女人一巴掌呼到郑云龙后脑勺上,听起来响拍起来轻,“都不带人班长先吃点东西。”

“这不是家里做的菜还放着嘛,我说回去吃宵夜。”郑云龙捂着脑袋委屈,眼看一巴掌又要呼到他脑壳上,阿云嘎赶紧出来解围:“阿姨演得真好,我还是第一次现场看京剧呢!”

女人这才放过郑云龙,拉着阿云嘎的手细细看,越看这小伙越满意,再回头看自己儿子,唉,怎么那么憨头憨脑。

一路上郑云龙开车,郑妈妈跟阿云嘎东拉西扯地聊天,到家又把郑云龙和他爸打发去热菜,自己给阿云嘎端水果拿零食。阿云嘎连连说不用客气,还是拗不过当妈的热情得很。郑云龙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问:“嘎子,你吃海虹不?我爸的拿手菜!”阿云嘎嗯嗯应下,实际上都不知道郑云龙说的是个什么东西。

等所有菜端上来,阿云嘎面对一大桌海鲜傻了眼,除了鱼他全都不认识,吃都无从下手。郑妈妈招呼儿子给班长夹菜,郑云龙手里利落地掰开个虾壳,把虾肉放进班长碗里,“班长,不会剥吧?”

阿云嘎只好承认自己没吃过海鲜,看郑云龙炫耀他的吃海鲜绝技,结果大半处理好的肉都堆到了阿云嘎碗里。

郑妈妈拿出几个杯子摆上,阿云嘎自觉地问郑爸爸要不要喝点酒。他总听郑云龙说他跟他爸吃饭必拼酒的事迹,自己也打算入乡随俗。结果郑妈妈拿出一大瓶椰汁,给他们挨个倒上。

“不喝酒。”郑妈妈说。

“不喝酒。”郑爸爸正色。

“不喝酒。”郑云龙哀怨。

“这……”阿云嘎端着杯椰汁,“我听大龙说您很喜欢跟他喝酒的。”

“喝椰汁喝椰汁。”郑爸爸一饮而尽,看阿云嘎的表情,又跟他解释,“你来之前大龙就跟我们说你胃不好,让我别灌你酒。你看,他妈干脆就都把酒锁冰箱里了。”

郑云龙撇撇嘴,“我说班长不能喝又没说我们不能喝。”

“你这孩子!”

眼看老妈一巴掌又要呼过来,郑云龙赶紧端起椰汁:“敬老班长,干杯!”

这称呼听着像阿云嘎是个六七十岁的炊事班老兵,他也不计较,举起杯子:“我敬叔叔阿姨,干杯!”

晚上他们俩挤在郑云龙房间一张床上睡,阿云嘎睡不着,安静地躺着,倒是郑云龙在旁边翻来覆去,最后推推阿云嘎:“你怎么不睡。”

“明明是你一直在动来动去。”阿云嘎偏头看他,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我知道你就是没睡着。”郑云龙判断正确,得意洋洋。“快睡吧,明天龙哥带你去看海!”

“天气预报说明天青岛暴雨。”每天坚持听天气预报练中文的内蒙人指出。

“暴雨看海才好!”青岛人信誓旦旦,“雨天的海才是海!”

没见过海的内蒙人没有发言权,只好信了他不靠谱的导游,别无选择。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阿云嘎躺在郑云龙身边,听着雨声和郑云龙的呼吸声,慢慢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青岛果然下了暴雨,郑云龙趁他爸妈都出去上班了,开车把阿云嘎拖去海边,回来的时候两人浑身湿透,一进门还正撞上下班回来了的郑父郑母。

免不得郑云龙又被妈妈臭骂一通,这么大的雨带班长去外面跑,回头感冒了三个郑云龙都不够赔一个阿云嘎。郑云龙还梗着脖子抬杠:“海就是要暴雨的时候看!”收获妈妈一个脑崩,倒是郑爸爸悄悄在后面给儿子竖拇指表示赞同。暴雨天看海,男人的浪漫!

两个人被郑妈妈赶去洗澡,家里只有一个澡房,郑妈妈让阿云嘎先洗,郑云龙吵着老妈有了班长不要儿子,阿云嘎被他吵得头疼,拉住他:“我俩一起洗。”

洗完出来,先被郑爸爸每人塞了一杯热水泡的板蓝根。水还很烫,阿云嘎跟郑云龙并排坐在沙发上,一下下吹杯子上冒出来的热气。

厨房里郑妈妈在做菜,油炸得噼里啪啦响,飘出来的是阿云嘎并不熟悉的海鲜腥气,但阿云嘎觉得很踏实。

是家的味道。

 

03

 

郑云龙从单位辞职这事儿,阿云嘎是最早知道的。他问郑云龙要不要去单位帮他搬东西,郑云龙嗤笑一声,哪有什么东西好搬,他直接拎包走人。

那天晚上阿云嘎一手提啤酒一手提烤串去找郑云龙,郑云龙喝酒吃串,阿云嘎吃串看他喝酒。

郑云龙一会儿斗志昂扬跟阿云嘎展望音乐剧一定有美好未来,一会儿愁眉苦脸:他还没敢告诉他妈,回头一定会被骂死。

阿云嘎问,要不要我陪你跟阿姨说?

郑云龙摆手,这是他一个人做的事,没理由拉阿云嘎一起挨骂。

虽然说得潇洒,但过了半个月,郑云龙大晚上给阿云嘎打电话:“我刚告诉我妈了,她明天要杀来北京找我。嘎子,后天有空记得来给我收尸。”

阿云嘎不打算听他的后天去给他收尸,第二天下班就拎了一盒牛肉干,去敲郑云龙的门。

“嘎子?你怎么来了?”开门的是郑云龙,看见是阿云嘎,瞪大了眼。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阿云嘎拍拍他的手,提高声音道:“家里给我寄了牛肉干,我拿一盒来给你尝尝。”

听到他声音,郑妈妈也走了过来,惊喜道:“是嘎子来啦!”

“阿姨好。”阿云嘎笑,挤进门里面,“您也尝尝这牛肉干,自家烘的。”

“还多亏你有心照顾他……”郑妈妈看一眼郑云龙,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不然这孩子在北京迟早饿死。”

郑云龙小学生背手,低着头一言不发。郑妈妈看看他,再看看阿云嘎,摇摇头:“算了,难得见到嘎子,我去把带来的海鲜煮了。”

明明是那么急地赶来北京,却还记得给儿子带上家里的海鲜。阿云嘎拉郑云龙在餐桌边坐下,郑云龙租的房子小,餐桌旁就是灶台,油烟熏得人眼睛疼。

一餐饭吃得安静,吃完,阿云嘎自告奋勇去洗碗,留他们俩在餐桌坐着。郑云龙咬咬牙,还是说:“妈,我就是想演音乐剧,别的我干不了。”

“怎么就干不了呢?打打字写写东西的事儿,可不比你排练简单?你演音乐剧,演音乐剧能在北京活下去吗?”郑妈妈指指这间房,“你租这房多少钱,你演音乐剧赚几个钱,你想想!”

“但是——但是我喜欢音乐剧!”郑云龙跟他妈妈一样倔,撞了南墙都不回头,“我睡大街上我也演!”

阿云嘎把碗放好,擦擦手,坐在郑云龙边上,一下下摸他的手臂给他顺毛。

“阿姨,我跟大龙都相信,音乐剧市场会越来越好的。”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这样的自信。当台上的演员比台下的观众还多,他们有多失落也不足为外人道。

“您可以更多地了解一下音乐剧,大龙想做这个,因为这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

“我是演京剧的,我难道不懂艺术、不懂为艺术的执着吗?我知道,我也知道这条路太难走了。”女人抹抹眼泪,“我懂他想做这个,但是他得吃饭、他得过生活,谁不想自己孩子过得舒坦点?”

“妈……”郑云龙低低地叫了一声,“我不用舒坦,我想要自由,想要去做自己想做的,想要去拼去闯。”

“你!”郑妈妈提着一口气,对上儿子的神情,又泄下气来。沉默良久,她终于还是叹气:“得了,你自己去过吧,孩子大了不由娘。”

“要是你哪天觉得过不下去了,爸妈也一直在。”

 

郑云龙的房间太小不好住,他们送郑妈妈去附近的酒店。到了酒店门口,郑妈妈拉着郑云龙看了半晌,说:“瘦了。”又看看阿云嘎:“嘎子比大龙还瘦多了。”

“我还比去青岛那会儿胖了十斤呢。”阿云嘎说。

“胖些好,不然叫人担心。”郑妈妈拍拍郑云龙,又拍拍阿云嘎,“都照顾好自己,多吃点。”

“阿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大龙。”

郑云龙跟嘴:“妈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嘎子。”

郑妈妈瞪他:“就你还会照顾人?那下次带嘎子来青岛吃饭,我得看嘎子再胖了十斤。”

“妈——”郑云龙叫苦,“肉长他身上我咋控制!”

 

时间不早了,等郑妈妈进了酒店,阿云嘎去郑云龙家蹭住。他们一路往回走,夜里各色霓虹灯依旧刺眼,郑云龙抬头看,突然跟阿云嘎说:“你看,有星星!”

北京的空气污染和光污染严重,星星好像很少出现在这片天空。阿云嘎定睛看,还真有一颗星,自顾自地亮着。但那颗星还在动,往前飞。

“那是飞机。”阿云嘎说。

“但是星星也在那儿。”郑云龙犟嘴。

阿云嘎没反驳他。

尽管看不到星星,他们也知道,星星总在那儿。

 

04

 

郑妈妈看了《我是歌手》第七期,揪心得很,立马打微信电话给郑云龙,问他阿云嘎怎么样了。

阿云嘎正在大别墅的厨房里看蔡程昱自告奋勇做菜,郑云龙扯着嗓子喊他,他跑过来,跟微信视频里的郑妈妈招手:“阿姨好!”

“哎,嘎子!”郑妈妈开口还是那句,“瘦了!”

天地良心,现在阿云嘎都跟郑云龙一样重了,但好像全天下爸妈都觉得孩子要多吃多补充营养,怎么看都怕孩子受苦。

“阿姨,我有在健身,看起来不胖,肉都是有的。”阿云嘎解释。

那郑妈妈又嫌弃起郑云龙来了:“大龙就从不健身,懒的,看着都是肉。”

郑云龙嘟嘟嘴,装死。健身是不可能健身的,减肥都靠不吃饭罢了。

“嘎子,你病怎么样了?大龙都不跟我说!还是我看节目才知道的。”

“好些了,没事,您别担心。”阿云嘎说着又开始咳嗽,很没有说服力。

郑妈妈看阿云嘎咳得辛苦,很是心疼,转过去跟郑云龙说话:“你也不知道照顾下嘎子!”

“我照顾了……”郑云龙辩解。

“给他熬了排骨汤没?”

“在熬着,还放了梨。”

“这才像话。”郑妈妈继续絮絮叨叨交代他们怎么注意身体,蔡程昱从厨房里冲出来:“哥,锅起火了怎么办!”

郑云龙生怕这倒霉孩子把厨房给烧了,把手机扔给阿云嘎,急匆匆冲去做消防员。

“刚那孩子是蔡程昱吗?”郑妈妈问。

“是,他刚在厨房做菜呢。”

“挺好的孩子,下回你们带他回家吃饭啊。”

“行,等我们得空了就回去。”

郑妈妈上上下下打量阿云嘎,“最近很累吧,大龙也瘦了好多。”

“是挺累的,”阿云嘎笑道,“不过我们都很开心。”

“当初你们说音乐剧会越做越好的,我本来不太信——即使会好的,你们也得苦好长一段时间哪。不过现在都好了,我真为你们高兴。就是得照顾好自己,别忙垮了身体。”

“好,今年我再去给您和叔叔拜年。”

“那一定得来,来吃胖十斤才准走!”

 

春节那天晚上,郑云龙一家人围着电视吃饺子。郑妈妈捧着手机看节目单:“嘎子咋还不出来。”

“再等会,再等会。”郑云龙嘴里塞着饺子吐字不清。

“这孩子说要来拜年的,也不知道初几才来。”

“人忙着呢,哪像您儿子闲在家给您二老包饺子。”

郑妈妈敲他脑壳,“那你反思一下自己怎么那么闲。”

“这不正好嘛。”郑云龙指指电视,“一个在春晚陪全国人民过年,”再指指自己,“一个在家陪爸妈过年。”

“正好忠孝两全。”

听起来颇像什么夫妻分工干活不累的歪理。

 

05

 

“这事儿得我开口说。”阿云嘎说。

“好。”郑云龙答应得干脆,却有些走神。

阿云嘎握住他的手,“没事的。”

“我爸如果进去拿棍子,你就赶紧跑。”郑云龙认真说。

“那你呢?”

“我习惯了,揍几顿没事。”

“你不跑我怎么跑,有一个人去私奔的理吗?”

郑云龙嘴角撇下来,低头去玩阿云嘎的手指。

“要不就算了。”阿云嘎说。

“不行。”郑云龙迅速反驳。他牵着阿云嘎的手,亲了亲他的无名指。

“没事的。”他说。

 

第二天阿云嘎醒得早,郑云龙还睡得熟,最近他们工作太多,连轴转,这人本来一天能睡十小时,现在睡眠时间骤减,眼底下一圈黑眼圈。

郑云龙的手机闹钟响了,他不想理会,翻个身继续睡,把头埋进被子里。阿云嘎帮他把被子往下扯点,不让他闷着,去拿他手机帮他按闹铃。一看,郑云龙微信有新消息,是郑妈妈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到家。阿云嘎点进去打算回复,就看见上面的聊天记录。

-妈,跟你说个事儿,我跟嘎子在一起了,搞对象那种在一起。明天我们回去,您怎么骂我都行,别骂嘎子。

怪不得郑云龙答应回去让他先说,原来他早先发制人了。

-回家再说。

-你们几点到,要吃什么菜?

郑云龙醒的时候,阿云嘎已经做好了早餐,坐在床边等他。看他起床,他说:“阿姨刚刚发微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到,我回了。”

郑云龙拿起手机,明白阿云嘎已经知道了。他抬起头问:“吃虾爬子吗?”

 

他们飞青岛的飞机又晚点了,阿云嘎忙得许久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这会儿在手机上一查,果真是那边在下暴雨。等他们到了郑云龙家门口,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他们进了门,郑妈妈跟往常一样欢迎他们,说虾冷了不好吃,所以还没煮,等着他们回来再开始做。郑父郑母在厨房里忙活,远道而来的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待暂缓执行的审判。饭吃完了,碗洗好了,郑妈妈还是没提起那件事的意思,问他们累不累,要不要赶紧洗个澡休息。

“阿姨,我们想跟您和叔叔说个事。”阿云嘎说。

郑妈妈的笑僵在脸上,跟郑爸爸对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沙发上坐下。她跟郑爸爸坐一边,阿云嘎跟郑云龙坐一边,二堂会审。

“我想跟大龙过一辈子。”阿云嘎说。

他这说法颇为古旧,比郑云龙的“搞对象”还有年代感,但又有种特别的庄重。

“这突然说什么呢,”郑妈妈干笑两声,“你们俩感情好,做一辈子好兄弟,我们也放心……”

“是要结婚那种过一辈子。”阿云嘎说,“我们打算过阵子去国外领个证。”

郑父郑母都不说话了,也不看他俩。郑云龙紧紧握住阿云嘎的手,“无论你们同不同意,我跟嘎子都决定了。但是……”他语气软下来,“但是,我们很希望得到爸妈的祝福。”

郑妈妈长叹一声。

“爸妈不是反对你们俩,我们也不是那种老古板。只是这条路太难走了。”

“你们不会有小孩,怎么办?”

“我们可以领养孩子。”

“别人知道你们是同性恋,该用什么眼神看你们?”

“我们的朋友都接受我们,至于其他无关的人,我们不在意。”

“你们现在是公众人物了,如果以后这件事曝光,对你们会有多大影响?”

“我们会注意的,而且,就算这件事被曝光了。”郑云龙举起阿云嘎的跟他十指相扣手,“我爱我的事业,也爱他。我不想为了事业放弃嘎子。”

“我们有很多音乐剧圈的好友,就算不能再回到电视上,我们也还是可以上舞台的。”阿云嘎说。

“你们啊,你们。”郑妈妈摇头,“怎么总是选那么难走的路呢?”

“因为值得。”郑云龙说。

郑妈妈推推郑爸爸,男人去了房间里,过了半天,郑妈妈朝房间喊:“还没找到吗!”

郑云龙一个激灵,坐直挡在阿云嘎前面,“要打打我。”

阿云嘎把他推开,“打你什么打你,你腿还没好呢。”

“我肉多,有肉垫!”

“你的肉管什么用,我的是肌肉,经打!”

“行了!”郑妈妈把一个盒子放在茶几上,“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王母娘娘专棒打鸳鸯的啊?”她把盒子推过去,“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套金子的行头,手镯项链发饰戒指叮叮当当的全都有。

“这本来是给大龙媳妇儿准备的彩礼,嘎子不是女生,你们拿去熔了,打点其他的吧。”

郑妈妈从里头挑出一个平安扣来,“这坠子从小就给大龙戴着,他学跳舞说不方便,才给取了下来。”她看着那个平安扣,又看看郑云龙,“都长那么大了。”

“那得留着。”阿云嘎接过来,握在手心里,好像握住那个小小的郑云龙。

“我们内蒙的彩礼是牛羊蒙古包,不方便带。阿姨跟叔叔,什么时候有空去草原吗?”

“叫我们什么?”郑妈妈挑眉。

“……爸,妈。”阿云嘎喊。

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再次有了可以叫爸妈的人。

他终于有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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